去路亦归途

时间赐予我青春和死亡,尽管我带着镣铐依然像大海一样歌唱。

【生面】骄纵(5)

【生面】骄纵

罗浮生x沈夜,先婚后爱。

一年前的一个点梗,写得非常非常不像话。

ooc预警,私设如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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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浮生对家缺乏概念。

他八岁的时候被洪正葆收养,十四岁随洪正葆做事,大概是为了不辜负他的父亲,洪正葆对他极为严厉,但也的确事事要从他的将来为他考虑。洪正葆希望罗浮生能长成个顶天立地的男人,便处处对他不假颜色,也的确是为他好,然而洪正葆忘了,为人父总要有舍不得的时候。洪正葆从来拿洪澜的眼泪无可奈何,却没有一次要为罗浮生的眼泪动摇,即便洪正葆要对此有一套冠冕堂皇的看法来欺瞒自己——洪澜是个娇贵的女孩而罗浮生则是男子汉,但他其实也明知,对罗浮生他的责任远大于爱。

于是谁也不曾想东江的“玉面阎罗”洪家二当家其实从小到大最大的愿望是有一个家。

于是谁也不知道他十分不喜美高美,因为那里从来没有人等他;然而他又不得不回美高美,因为他并没有什么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。

沈夜说的那句话,“我们回家”,像一把薄薄的利刃撬开了罗浮生的盔甲,其实也是罗浮生心甘情愿脱下的,即便连罗浮生自己也不知道那刀片是否即将要狠狠扎进他的身体。

然而当真和林启凯说起这件事的时候,罗浮生才发现自己对此毫不在意。

“浮生,你现在和沈夜住在一起?”

罗浮生没想到会遇到林启凯,他原本是例行出门到码头看一看。

“澜澜说的?”罗浮生拢了拢大衣,清晨江边的风吹得人发冷,于是莫名其妙想起沈夜。他出门的时候特意去敲了敲沈夜的房间,不知道人起了没有,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穿衣服。沈夜一向穿得少,他似乎是冻习惯了,难得能意识到冷,又十分不爱惜自己,于是总要惹得罗浮生挂念他。

林启凯点点头,大约知道自己即将说的话十分荒唐,于是有些底气不足,“澜澜托我问你过得如何,要不要搬回洪家。”

罗浮生挑挑眉毛,“大哥,我与沈夜已经成婚了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可是到一半没了声响。

罗浮生明白,他和沈夜的婚姻在更多人眼中是沈洪两家的联姻,说到底没人能信他们要真的相爱。说来连罗浮生都要对自己已经动心这件事觉得荒谬——即便这是事实,何况是旁人。

可是那日沈夜迟疑地眨着眼睛,从他们牵着的手上扫过,慢慢抬眼看他的时候——那个时候罗浮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,像是多云的夏日午后,天光从铅灰色的云层间隙落下,风卷过水稻田的时候粼粼的波光一闪,视野一倏忽就亮了。

所以要是还能说自己并不动心,就更为荒谬了。

罗浮生不欲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。

“我听人说,义夫最近在撮合澜澜和星程?”

于是罗浮生看见林启凯露出一种痛苦的镇定来,他的这位大哥是他们三人之中最为正派的一位,这样的人在这种世道常要受委屈或是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,然而也过于难得于是经常要被人念着情谊。相对于许星程,其实林启凯对于洪澜怕是一个更好的选择。

然而洪正葆和林道山之间似乎有什么难以和解的心结,罗浮生总记得父亲尚在人世时他们关系很好,然而近几年却连面上的往来都不肯做了。

“是。”林道山皱眉说的,他犹疑了一下,又道,“父亲也有意撮合我和星媛。”

罗浮生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,“星媛是个好姑娘。”

其实他心里想的是许瑞安这个老狐狸倒是两家都不愿得罪,然而这种话是不好当着林启凯的面说出来的。

于是他们两人就继续沿着江边走了一段,走到隆福戏院附近的岔路口。林启凯先开的口,“我和星媛约了看展,一起?”

罗浮生挥挥手与他作别,“不必,改日我请你俩听戏。”



罗浮生先是去了一趟百货商店,而后又去了美高美。胡奇最近总要寻个缘由来找他的麻烦,罗浮生疑心这和林道山脱不了干系,何况许瑞安这个老狐狸坐着警察局局长的位子,两边都不愿得罪是假,想撺掇两家斗起来是真。更不必说他偏偏又要让许星程娶洪澜,又想许星媛嫁给林道山,即便两边斗得昏天黑地,都落不到他的头上来。

罗浮生暗骂了一句老狐狸,进了美高美。

罗诚已经在二楼等他了。

美高美中午是不营业的,东江的歌舞厅大多下午开门,直至半夜甚至于天明。罗浮生靠在二楼走廊栏杆上向下看,美高美大厅空落落的寂静极了,原来它的五光十色目眩神迷都是强撑出来的,水晶灯一关就要露出原形。

“哥?”罗诚喊他。

“什么?”

其实也没有什么,不过事情说完,罗浮生一下子就走了神。

罗诚担心他刚刚没有仔细听,又把最近的事情事无巨细说了一遍,末了问,“林道山和许瑞安那边继续派人盯着?”

罗浮生笑他,“啰嗦。”

罗诚觉得委屈,嘟囔了一句,罗浮生不以为意,继续道,“许瑞安那边小心一些,也多派几个人;林伯父和胡奇倒不用盯太紧,稍稍留个心眼就好。”

顿了顿,又补了一句,“大哥从前说过他原是有个妹妹的,年纪与星媛相仿,你们也多注意注意。毕竟是长辈,不管明暗,总要留个由头。”

“是。”说完罗诚稍稍凑近了一点,“哥,要不要一起吃个中饭?”

原来刚刚没听见的是这句。

“不了,我回家吃。”其实沈夜根本不会等他。

“喔。”

罗诚转身要走,又被罗浮生叫住,“罗诚。”

“哥,还有什么事?”

“你也老大不小了,该成家了。”

其实沈夜根本不会等他,然而嘴上的便宜依旧要占,所以最后是罗诚气呼呼地走了。



回家就闻到一股甜奶油的味道,厨房里丁零当啷响,沈夜在里面,还有一个没见过的人。

那人见到罗浮生,很是拘谨,停下手里的东西要给罗浮生鞠躬,罗浮生摆摆手,走了过去。

“在干什么?”

沈夜的心情大约是很好,耐下心来和他说话,“做蛋糕。”

“谁生日吗?”罗浮生略略一扫,已经在打奶油了。

“阿九。”

“阿九?”

沈夜抬抬下巴,这种不尊重人的动作被他做出来,倒是骄矜。

厨房里多出来的这个人这才和罗浮生搭上话,他头发有些长,被束在脑后,年纪不大,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,大概是紧张,说话的时候声音干巴巴的,“二当家好。”

罗浮生点点头,阿九因此倒更紧张了,几乎是僵住了。

沈夜看不过去,就出来给阿九解围,“吃中饭了没?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刘叔给你留了饭,在那边热着,”刘叔是沈家的厨子,沈夜手里扶着打蛋盆,里面是打发到一半的淡奶油,根本不想理他,说着就不耐烦起来,“出去吃。”

罗浮生也不生气,“给我留一块蛋糕。”

阿九在那边战战兢兢地点头,倒是沈夜并不乐意,“没有。”

但罗浮生也没在厨房多待,端了饭菜出去吃。

吃完佣人过来收了碗筷,过了一会,阿九从厨房出来了,拎着个盒子,大概是今天做的蛋糕,见了他几乎是贴着墙根走的,罗浮生觉得好笑,就和他打招呼,“阿九。”

“二当家好!”说完觉得不对,又补了一句,“二当家再见!”

“嗯,再见。”罗浮生想了想,觉得到底今天是人家的生日,“生日快乐。”

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凶,其实是因为很少有人给他过生日,倒不是说别人如何不好,洪澜和霜姐以前常常给他张罗,只是那天总找不到他的人,后来就渐渐不再张罗了。

其实他一般会去他父亲的墓前坐坐,因为常觉得自己在这世上活得伶仃,尤其在生日之时犹胜。

阿九闻言倒是又认认真真给他鞠了一躬,“谢谢二当家。”

沈夜这时候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来,语气凶巴巴地对着罗浮生,“罗浮生,你别欺负他!”

阿九闻言几乎跳起来,又要给他鞠躬,罗浮生摆摆手,看着他出了门才走过去和沈夜说话。

他从前面抱住沈夜,下巴搁到他的肩膀上,“阿九是谁?”

“你放开。”其实沈夜已经有些习惯了,他们同居以来罗浮生就时不时要这样发神经。

罗浮生闻言把沈夜抱紧了一点,沈夜身上那股甜奶油的香气明显了一点。

“紫罗兰蛋糕店的蛋糕师,教我做蛋糕。”

“喔——”罗浮生长长地应了一声,依旧没有放手,但也没有问下去。

“罗浮生,你蛋糕没了。”

罗浮生不满地嘟囔一声,其实他已经看见自己的那块蛋糕了,端端正正放在厨房的洗理台上,淡黄色的蛋糕胚,白色的奶油,上面有一个红红的酒渍樱桃。

但他一点也不想戳穿沈夜现在色厉内荏的样子,反倒用一种假装哀求的语气同他说话,“明年我生日的时候,你也给我做一个蛋糕吧。”

沈夜懒得理他,“放开。”

“好。”

罗浮生后退一步,果真放开了他。

沈夜诧异地瞥了他一眼,抬起下巴得寸进尺,他做这个表情的时候,其实可爱是大过无礼和高傲的,“把厨房收拾了。”

“好。”

其实罗浮生是想再把人抓过来揉上两把,但想着大约这样做沈夜要真的生气,于是收了念头,拦下了要上来帮忙的佣人,转身乖乖去洗碗了。



洗完了才想起上午在百货商店买的东西,问了问佣人,说是沈夜在花园里看书,就拿了毯子出门找他。

冬日的风大,但午后的阳光明亮,花园里的暖房是玻璃顶,里面花依然开得盛。

沈夜披了一件大衣坐着。

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有一层绒绒的质感,瓷白的脸上是一种干干净净的安静,他少有见到沈夜这个样子,毛茸茸的鲜板栗被剥了壳,里面是沉静的深棕色,于是在外面呆了一会。

罗浮生走进去才发现手里的毯子着实多余,他脱了大衣坐到沈夜的边上,沈夜抬眼看了他一眼,又低头去看书。

罗浮生轻咳了一下,“沈夜,你过圣诞节吗?”

过两日就要到圣诞节,原本罗浮生并不太在意,只是前几日洪澜打电话过来,原本洪家也是不过圣诞的,大约是今年罗浮生成婚后,回洪家的日子愈发少了,所以就想了这么个理由来问他。

罗浮生挂了电话就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,京剧里那些书生和小姐谈恋爱总要正儿八经你侬我侬几回,虽然他和沈夜也不是古人,未必能如他们一般恩爱,但也到底成了夫夫。

“唔?”

沈夜懒懒地看了他一眼。

于是罗浮生高兴地说,“25号一起去看电影吧。”

沈夜没有理他,低头自顾看书,罗浮生撑着胳膊看他。

流云被风吹过的时候玻璃房里有一瞬间暗下来,于是罗浮生想会不会天空要在下一秒落起雨来。他的想象中那些雨要越下越大,噼里啪啦全部打在玻璃上,冰雹一样叮叮当当落下来,而他和沈夜在这里,在透明的玻璃之下,在另一个全然温暖安静的空间。

他想不到能比这更好的场景了。

当然并没有雨落下来,天暗下来后一瞬间又亮了起来,沈夜翻动手中的书页,应了一声,“好。”

于是罗浮生笑着站起来,“你等等我。”

他今天在百货商店买了一条围巾,深灰色的羊绒材质,摸上去柔软细腻,买的时候想的是要请沈夜出来看电影,忽然就这样冒出了这种想法,约人出来前大概要先送他一件礼物。

简直就是个毛头小子一般。

罗浮生低头笑笑,进屋的时候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,他走过去接。

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,他的笑意就变成一种严肃的神情,而后越来越冷,几乎要发火,然而生生耐住了,沉沉地应了一声。

挂了电话把围巾拿上,看见花园的玻璃房,他的心又一下子就要软下来,走进去,把围巾给沈夜围上,沈夜的半张脸埋在围巾里,眼睛因困惑而显得温驯。

罗浮生摸了摸他的脑袋,毛茸茸的触感,弯下腰低头看他。

“怎么了?”沈夜问。

“没什么,”罗浮生想要亲亲他,然而到底没有这么做,只是又伸手摸摸他的脸,“我出去一趟。”

——tbc


今天写完的时候看见这篇文的标题,忽然想,我当时为什么起这么个名字来着……

不知道有没有人追这篇,要是有的话,非常希望不要对我的水平抱有什么过高的期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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